近來到中學分享有關「擁抱失去」的講座時,有同學不懼他人目光,勇敢舉手發問:「失戀是怎樣的一回事?」也有同學打破問答環節的冷場,問:「面對失去我不知要如何抒發?」而較少人會填寫問卷當中的反思問題,但在這次講座完結後派發的問卷中,同學的回應比想像中踴躍。這讓我感到現今的青少年需要面對失去親密關係,卻缺乏合適的空間加以探討。
「斷捨離」的氛圍
在我近年在輔導室裡的觀察中,青年人主要面對三大形態的困擾:切斷(separation)、離棄(abandonment)、失去(loss),例如面對親友移民的失落、戀愛親密關係中被對方拋棄的失控、親人離世致家庭失衡等等。對於青少年來說,他們不只要面對這些由失落、失控、失衡所帶來的失去,更要面對隨之而來的損失(secondary loss):失去自我、自主權、自信心等。甚至勾起潛藏成長早期的創傷經歷或記憶:父母離婚後關係被切斷的記憶,他們早年離世後被離棄的感覺,或者因生計被雙親託付他人照顧、遭遺棄之感等等。
依附關係和承載的環境的重要
面對這些失去,青年人需要穩定的依附關係(secure attachment) 和承載的環境(holding environment) 來重建對自我和他人的安全感。在輔導過程中,輔導員透過和青年人建立安全和信任的治療關係(therapeutic relationship),重新修復當青年人作為孩子時,和照顧者之間的連結。輔導員亦擔當「承載的環境」角色,讓青年人能夠感覺到被接納,從而重新培養自己的能力。
「成長的關鍵就是這持續且可靠的承載環境拓展到家庭、學校及社會生活¹。」(Winnicott, 1964)在現實生活中,要幫助青年人跨過困境,除了在輔導方面的幫助以外,家庭、學校及社會生活提供的承載環境也同樣重要。
我曾遇過一位經歷多重失去的青年人,他在成長過程中經歷被同學排擠、父親因病早逝、工作合約突然被終止等接二連三的衝擊,他歷盡挫敗和孤單,更因此患上情緒病。在備受苦難的煎熬之際,他偶遇一位體諒的上司,不但接納其不足之處,亦在旁鼓勵,更能識別和發揮他自身的優勢——滿有耐心且關懷他人的性情。上司安排他幫助一班長者使用電子產品,並藉此關懷長者,從而使這位青年人於工作找到生命意義。
筆者會形容這是一種「專家友誼」(expert companionship),通過提供一個「承載的環境」,使受傷的心靈得以重新依附、重新相信。正如於《Here we are》的研討會中,學者Stanton Wortham提及我們需要締造一個個人和群體也能共同健康地成長的環境,使青年人能在當中得以發揮自身潛能,並與社會連結以至尋找生命的意義,以能安然地探索以下三個問題:
1) 甚麼是你擅長的?
2) 甚麼能令你感到喜樂?
3) 這世界需要你為它做些甚麼?
邀請你也在你的生活範疇中,對青年人共同承擔,提供「承載的環境」,承傳神的愛。
參考:
1.Winnicott, D. W. (1964). The Child, the Family, and the Outside World. Harmondsworth: Penguin Books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