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未來職人研究所》出版之後,一直想不到應該為這期寫點什麼—可能已經在書入面寫了好多啦。
當然,寫的時候,一如這一年,不停地在揣摩,自己可以怎樣下筆,怎樣用可以用的空間,傳遞一種怎麼樣的希望。說真的,到了最後定稿之後,我覺得不是很滿足,愈想愈懊惱,其實明明可以做得更有趣一點,寫更多有趣的職業,講更多奇奇怪怪的職人……
但腦袋一直被困住,想起的都是新一代遇上的難關。那麼多的變幻,那麼多的消散,一班二十未出頭的,親眼見到世界的崩塌,我無法想像那份沉重。許廷鏗唱《青春頌》的時候,是8 年前,再聽起來好像成了上世紀的金曲,浪漫到天真,而今天可能已經再浪漫不起。
難以想像的未來,能否做少少事情,既不必是「老豆教仔」,也不用傷春悲秋,怎樣站一個身位,可以立於現實,也尋找不是輕描淡寫的離地盼望?
在順境時寫的希望大概都免不了輕浮一點,因為我們都依仗了世界的幫助。惟是艱難之間講希望,眼看不合情理,卻有觸動人心的重量。
要做幾十頁專題,幾百克的書紙以外,還要有仗以相信的重量。〈希伯來書〉11 章說:「信是所望之事的實底,是未見之事的確據。」正因為未見才要相信,如果事實可見,信心反而變得可有可無。我腦袋不知道一代人是否有能力跨越面前的挑戰,但其實我根本也沒有原因判斷他們不能。當然能,而且沒有上一代人那些包袱,他們應該會超越你我的想像,一如我們相信自己有能力超越上一代。
正如德國學者漢娜. 鄂蘭(Hannah Arendt)在經典著作《人的條件》論到,新的生命是一個開端,具有創新、開創新局面的能力,蘊藏了改變世界的可能。或者我們未見到新世界戲劇性般降臨,也沒有能力描繪出新世界的模樣是什麼,卻在捕捉青年人這陣子的情緒,代入他們沉重的同時,聽到他們怎麼去說未來。在這些微小的聲音之中,我們也彷彿看到了上帝的創造,他們開出新局面的能力,展現在新生代之中。
有些朋友說,這期行文好像沒之前那般沉重。應該是的,因為我們也被受訪者們感染了。我們不算是盼望的提供者;我們只是傳遞者。以前覺得盼望應像嗎哪般從天而降,但原來它是需要載體,而你和我,都可以成為盼望的載體,即使一己的軟弱實在不時令人汗顏。又,仗着背後的相信,會增加它觸動的重量。
赴印前校對,有討論起覺得序的題目—「信青春仍然可頌」—好像跟行文不是很夾,要不要修一下?我想了好一會,應該是夾的,為什麼呢?
總之就是夾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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